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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1-02-24 09:13

自先秦始,中国古代文学中的生命意识即不绝如缕。魏晋南北朝时期是生命自觉时期,生命意识成为诗文中的重要表现内容。到唐代伟大诗人李白,这种思想得到进一步强化,生命意识在其作品中喷涌而出,成为其诗文特色之一。李白及魏晋南北朝诗文中的生命主题,历来已经有人关注,但研究尚不充分。其实,中国古代文学中的生命意识,应是古代文学有待进一步开垦的土地。

人的生命是一切人文之始,亦是文学的最终源头。因此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哲学对生命的探索,就有了文学对生命的表现。由此,欧美有以生死作为研究对象的生死哲学,死亡哲学所讨论的主要问题,依然是生命的问题:生命的本质,生命的有限性,生命的自由,死后有无灵魂等。所以,按照中国人的理解,这就是生命哲学。

中国哲人对生命亦有全面的探索与解释,虽然不似西方哲学那样建构成庞大的理论体系,但是却有其思想的深刻与智慧。中国的生命哲学与西方生命哲学关注点亦有所不同。西方的生命哲学重死,重点讨论灵魂问题;中国的生命哲学,则主要讲生,很少论死,关注死后更少。如果说西方生命哲学是“死而上学”,中国生命哲学则是“生而上学”,关注的是生命当世的有限存在、当世存在的状态、当世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中国人所讲的不朽,不完全是灵魂的永在,而是肉体生命的延长与精神的永在,精神存在于人死后继续流传的德名、功业与著说中,实则还是在强调当世生命的价值意义,精神的存在就是当世生命的延续。

中国人对待生命所生成的理解和见解,表现为哲学形式的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在诗文,即以文学的形式表现出来,并且多是一种意识。所以从生命意识出发,研究李白以及魏晋南北朝诗文,当是此一时期文学研究,甚至是整个古代文学研究很重要的途径。

生命意识不同于生命哲学或生死哲学,承认生命不仅可以从理论上认识,亦可以感受和体验到。生命哲学或生死哲学是基于对生命的理性思考而构建的形而上的理论体系,而生命意识则是人对生命的感性认识,具体说,就是对于生命的感受、体验与感悟。无论是对生命本质的把握,还是对生命目的、生命价值、生命状态的认识,都建立在自我经验与感知的基础之上,甚至就出自自我的生命状态,也就是说生命意识是通过个体对生命的感性认识告诉人们“这就是生命”的。生命意识虽然属于对于生命的感性认识,却与生命哲学分属于两种不同的认识形式,而非两个阶段。感受和体验虽然是对生命形而下的认识,而表象的认识、个性化的认识,尤其是感悟,亦可以超越经验,由形而下的认识达到形而上的哲理层面,直达生命的真谛,而无须概念与抽象等哲学形态的思维方式。

中国古代文学学术界不乏生命主题的研究,如王瑶先生20世纪40年代关于中古文人的研究,就涉及生命问题,但这些研究多比较零散且缺乏清晰自觉的生命意识。20世纪90年代,袁行霈先生撰写并发表陶渊明系列研究文章,1997年结集为《陶渊明研究》,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此集文章对陶渊明的自然、委运思想以及生命主题都有深入揭示。尤其是《陶诗主题的创新》一文,专门讨论了陶渊明的生死主题;《陶渊明的哲学思考》一文亦探讨了陶渊明“顺化”的生死观,准确地概括出陶渊明的生命观。

90年代较早从思想史和文学史角度研究死亡问题的著作是张三夕的《死亡之思与死亡之诗》。此书上篇分析儒释道的死亡意识,下篇分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死亡主题。90年代还有两部集中研究唐前生命观和文学生命主题的著作,一为钱志熙1997年在东方出版社出版的《唐前生命观和文学生命主题》,一为1998年南京大学徐荣国的博士论文《中古文士生命观及其文学表达》。钱著系统研究神话时代到南北朝时期生命观念和文学生命主题,分六大阶段探究每一时期的生命观发展和文学表现,既勾勒出生命观和生命主题的发展史,又专题性质地深入分析了每一个时期或阶段生命观和生命主题的特征,多有开创性,为文学生命主题研究的一部力作。徐著研究的范围缩小到汉魏六朝,研究内容是此一时期文学所表现出的感伤情调。然而他是从生命意识进入,揭示感伤文学内在机制的。

在古代文学研究中,对李白生命意识的研究相对早,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了。最早从生命意识研究李白的当是李长之。1939年,他于《再生》第15期以何逢之名发表《李白:寂寞的超人》文章,最后一节《李白之痛苦》,即从生命之角度切入,分析了李白痛苦的原因:李白现世的生命观与现世终归于无常的矛盾。1941年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李长之《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一书,又展开论述了此一观点。萧望卿发表于《京沪周刊》1948年第4卷第6期的文章《李白的宇宙意识与人生观》,抓住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宇宙观阐述李白的生命解脱之道,并且把李白的生命意识与盛唐精神联系到了一起,对李白生命意识的分析颇为精彩。

1949年以后的李白研究,尤其是90年代后的李白研究,广及各个方面,但从生命意识入手的研究尚不多见。有的书偶有涉及,而且颇有启发意义。罗宗强《李杜论略》中《李白与杜甫生活理想之比较》一章,谈到李白的理想,有基本判断:“李白追求一种既非凡响、而又可以随意享乐的生活。”此书在分析李白追求的任侠、求仙学道、建立功业三种生活时,正是从生命意识解释其原因的。虽然所占篇幅不长,却是80年代以来研究李白的论著中最具有生命意识的成果。另一部是日本学者松浦友久著作《李白——诗歌及其内在心象》。此书《怀古——惜时之歌》一章即把李白的怀古诗看作了表现生命意识的诗,从生命的瞬间性与自然的永恒性,揭示出李白怀古诗的生命意蕴。90年代研究李白的论著中,孟修祥的《谪仙李白》虽非专门研究李白的生命意识,但是在研究饮酒诗、游仙诗和山水诗时,已经开始自觉地从生命体验角度展开论述。杨义的《李杜诗学》把李白诗学定性为充盈着生命的诗学,并对李白的生命诗学给予了感悟式的揭示,有些片段不乏深刻而具启发意义。尤其是《生命哲学特殊形态》一节,其话语涉及“生命的有限性与无限性”“生命形态与自然的关系”等与生命意识相关的话题。

总之,百年来关注李白生命意识的研究有之,但颇零散且不多。而读李白诗文,扑面而来的正是他充盈的生命精神、清醒的生命意识,支撑起其风骨形神的也是他勃郁的生命力。我们的研究未能从生命意识切入诠释李白诗歌的内容,揭示李白诗歌个性的成因,应该说是有缺失的。

研究李白的生命意识,首先要面对的是个体生命本质的问题。对于个体生命本质,李白没有提出任何理性的概念,但是,他通过个人的感受、体验和艺术表现,不仅触及个体生命本质问题,而且极为深刻。李白对个体生命本质的体认,是通过光阴而获得的。《古风五十九首》其十:“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春容舍我去,秋发已衰改。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他的诗文用逝川、流光、石火、春荣、秋蓬、逆旅、春殿、古丘等意象表现生命的本质,说明个体生命的本质在于瞬间的存在而终归虚无。

个体生命的本质既然是瞬间的存在而终归虚无,那么生命的目的何在?李白将其归之于快乐。《少年行》:“男儿百年且乐命,何须徇书受贫病?男儿百年且荣身,何须徇节甘风尘?”这种快乐主义的生命观又多以及时行乐的形式出现,《拟古》之五:“今日风日好,明日恐不如。……千金买一醉,取乐不求余。”生命有限,追求快乐就是唯一目的。对待快乐主义,无论中西都持谨慎甚至批评的态度。其实快乐是生命的唯一或曰终极目的,它合于生命的本质,无论是追求物质的快乐,亦或精神的快乐。李白的诗歌表明,快乐因缘于他对生命的珍惜,他对生活的热爱。他的任侠、他的携妓、他的纵酒、他的荣华梦,都带有青春的气息、蓬勃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李白的及时行乐,亦是他挥发生命力的表现。

但人生命的存在,既是生物的存在,也是文化的存在,创造文化是人的生命的重要体现,“我”是自己的一个过程。人可以在瞬间创造文化,以体现生命的存在或证明曾经的存在。因此,生命的本质既体现为存在的瞬间性,亦体现于生命价值的永在性,生命的意义是通过创造生命的价值而呈现的,人是通过生命价值的追求与实现而改变生命的悲剧命运的。李白对生命的认识是彻底的,“旷野多白骨,幽魂共销铄”,他以为人生而必死,而且灵魂亦随着肉体一同消逝。所以,他同中国哲人的认识一样,都把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放在当世,即在生命的瞬间创造个人的生命价值与意义。“人非昆山玉,安得长璀错?身没期不朽,荣名在麟阁。”创造垂名于后世的功业是在当世,创作使声名永在的著述亦在当世,他是立足于现世来追求生命的最高价值和生生不息的不朽之生命意义的。他的一生表现出强烈的入世渴望:“殷王期负鼎,汶水起垂竿。莫学东山卧,参差老谢安。”功名心甚强。崇拜英雄、建功立业、追求声名的不朽,这是李白为个人生命找到的最为重要的价值所在,也是李白诗歌的主调,是李白作品中最能感发人的意志的内容之一。

李白由于太重现世,所以入世甚深。他一生呼朋唤侣,浪迹天下,多有赠别赠答诗,似乎一生都在与世沉浮。但是从生命意识角度考察李白真实的精神世界,他却是极为孤独的。如《春日独酌》其一所描述的:“孤云还空山,众鸟各已归。彼物皆有托,吾生独无依。”万物皆有所托,而诗人却一生孤独无侣、漂泊无依。李白的孤独,并不表现为独钓寒江、离群索居的隐士行迹,而首先表现为天才诗人对生命的独特体验:“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他通过诗塑造了人类在天地之间独行客的形象,以表现生命的孤独感。其次,他通过作品,表现了个人人生的飘零感和政治上的遭人抛弃感。《门有车马客行》:“叹我万里游,飘飖三十春。空谈霸王略,紫绶不挂身。雄剑藏玉匣,阴符生素尘。”空有济世安民的怀抱志向和王霸之略,却终不被人所识,所以在政治上诗人感到了绝世的孤独。更有意义的是,他的诗反映出一种旷代无知音的寂寞与孤独感,《古风》其四十:“凤饥不啄粟,所食唯琅玕。焉能与群鸡,刺蹙争一餐!朝鸣昆丘树,夕饮砥柱湍。归飞海路远,独宿天风寒。”这种寂寞感是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的孤独,是诗人孤高傲世、目中无人、不愿与世同流的孤独,此心理非常人所有,是天才诗人自我放逐的孤独,因此说是李白对生命独特的体验。

人生除了生命苦短这一终极苦闷,其生存还会遇到诸多问题,如何解脱,使精神获得自由快适,寻找到理想的生命状态?中国士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可从魏晋士人的玄言、山水、田园诗中看出。李白一生的主要困扰是强烈的功名心与怀才不遇的矛盾,这种矛盾又加深了他生命苦短的焦虑,造成心灵的极大困扰。在此情况下,李白习惯于求助庄子,追求精神的自由放旷,以此来达到一种快乐的生命状态。李白对生命被束缚、心灵遭困扰的现实生活,采取了两种解决方式。首先是以诗文不朽作为精神寄托,想象生命不朽的快乐。“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荣华富贵随肉身而消逝,唯诗文可以传世不朽,此为人生命之大快乐。其次是追求超越现实束缚的精神自由,以取得精神上的快适。反映这种解脱和超越意识的主要有游仙诗、山水诗和饮酒诗。李白的游仙诗、山水诗和饮酒诗,都表现出了心灵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陶然忘机的境界,即审美的境界、生命得到了极大释放。

自然,这种种解脱形式都是暂时的,真正从思想之源解决生命困扰的是哲学。李白在思想上接受了道家的尚自然思想。这种思想的核心是自然无为,具体到生命观上就是顺天无为,或曰顺天而为,使主体的精神与自然相合,心是天地自然之心,行迹亦如行云流水,自由来去于功名与山林之间。任自然的思想,从根本上解决了李白如何获取个人身心的最大自由、不受羁约、不受束缚、自由适意的人生问题。

李白的生命意识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唐之前的哲学对生命有过深刻探讨,魏晋南北朝的诗文表现生命者亦占相当篇幅,而且形成某些固定的主题或传统,这些都影响了李白的生命意识及其表现。

魏晋南北朝诗文以生命为表现对象,形成了几个很稳定的主题。

反映了生命本质的忧生之作,其主旨是哀叹时光易逝、生命短暂。此类作品以《挽歌》为主,直面并描写死亡成为悼亡的主线,表现出士人惜生、重生的情感。李白亦以时光意象表现生命的本质,抒发他生命的焦虑,但他的作品止步于老、叹老、畏老,却不及死亡。所以李白的诗绝少垂死之绝望情感,更少见死亡之衰败气息,其叹老、畏老之中,即涌动着永葆青春的渴望,洋溢着生命的创造力,此正是盛唐诗人与魏晋南北朝诗人的生命意识之重大区别。

面对生命苦短的天命,采取建功立业或及时行乐的生活态度,是魏晋南北朝士人主要取向,亦是中国古代士人的一般选择。所以,建功立业与及时行乐成为魏晋南北朝诗文中交替出现的两个主题。这两个主题传统都对李白产生了直接影响。李白表现功业的诗歌主要传承了曹植和鲍照,激荡着对抗宿命、对抗现实的悲慨和磊落不平之气。不过与魏晋南北朝诗人相比,李白表现功业思想的作品也有其鲜明的独特性,那就是李白建立在功业理想上的英雄崇拜,大济天下舍我其谁的自许、自负所形成的超拔、豪迈气调。李白追求快乐的生命观中自然包含了及时行乐思想,但主调则是如其游侠诗所表现出的快意人生的渴望,尤其是个性的自由、放旷而不受羁约。

魏晋南北朝士人为寻求心灵的慰藉与解脱,找到了几条路径:谈玄、饮酒、游仙以及徜徉田园山水,表现于诗文则是玄言诗、饮酒诗、游仙诗、山水诗和田园诗,这的确与西方文人只关注天堂颇有不同。李白欣然接受了这一传统,除玄言诗外,都有大量作品,而且写得极好。李白无论游仙、饮酒和山水之游,多是为了排遣现实生活的苦闷,为精神寻找到舒缓、释放、解脱之境。其诗文中神仙之境、山水之境的塑造,达到了审美的自由境界;甚至用来排泄苦闷的饮酒诗,也达到了同样的境界,他把魏晋以来诗文的此一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李白自其生活的当世就被人评论,亦被人塑造,经两千年之经典化,已然定型。李白的塑形,涂抹最多的是道德色彩,其次是诗歌艺术。从生命角度观照李白,分析其诗文文本,或可呈现一个肉体与精神的活生生的李白、一个天才诗人与俗世凡人的真实的李白。这样的李白,也许如歌德喊出的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那是多么奇妙和珍贵的东西!与其处境多么的契合和协调,多么的真实,多么的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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